“就像在这片没有边际的天空中飞翔一样吗?”
“恩,用着我们所无法看见的翅膀。”
“是什么时候的故事呢?”
“在我所经历的第一千个夏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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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的盛夏,我来到了这个海岛。
乘船要消耗掉数小时的路程,在此时转换为悠远的青空与深蓝海水相交融的世界。身处于小岛岸边的我,视线内再无任何杂余。仿佛要一直铺展出天空的青蓝色中,偶尔会因为掠过的白色海鸟而沾染上无垢的白。带着些许湿气的海风,也使耀眼的阳光不那么炙热。
载着我到达这里的汽船,似乎对周围的美景无动于衷一般,连停留都没有的飞快地驶向回程。这种称为逃跑也不过分的场景,不由得让我怀疑起船主究竟会不会如同约定好的那样,在后天来接我离开。
算了,现在烦恼这个也于事无补了。
如果死在这个地方,一定就像葬于相隔了天空与海洋的云间一样,很美好吧。
抱着并不认真的想法,我狠下心告别了海边的美景,转身向岛上走去。
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,脚下的道路终于开始发生改变。从原先犹如撒满了磨碎的阳光的沙滩,转变成为交错着斑驳的暗绿色阴影的小道。此时向天空眺望的话,广阔的晴岚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直线,顺着不算宽敞的道路向前延伸。而造成这种视感的原因,则是路旁过于茂密的树木。
人类从本质上是容易被极端所打动的吧,因此对于这浓厚得可以遮断其他色彩的绿色树林,我无法否认视觉上的愉悦感。从而漠视了在树叶的缝隙间残喘的微弱阳光。
一直行走在这条绿色之途上的话,连瞳孔都会被染成翠绿吧。
在蝉鸣和海风的声响的陪伴下,我继续向目的地进发着。鞋子的边缘已经因为泥土而微微泛红,白色的衬衫也被汗水浸湿。并不需要多仔细的观察,也可以发现道路已经由直线转变为弯曲的向上坡道。这样的情况多少让行走更加地费力,周围的树丛也变得更为幽深起来。
就在体力到达极限时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亮。
视野刚一脱出绿色的桎梏,没有尽头的纯蓝天空就无任何阻碍地铺满了视网膜。在向上的仰角下,这种由“广阔”和“遥远”组合起来的纯粹冲击瞬间让人连呼吸都没有了力气。如同与世界割裂开了一样,失去了活着的实感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从这么强烈的感觉中回复过来,继而头脑开始接收到
周围的其他信息。
现在的我身处于走出树林的路口,不断爬坡后到达的地点就是这个海岛中一处海拔不低的平地,大概可以称之为山崖吧。而如果忽略掉垂直上的距离话,海就在不远的前方。视线的正前,是一座已经十分破旧的建筑群。这样才符合四周的景象吧,栽种于地上的花草以及稀疏低矮的树木,都是为了让广阔的地块更加有辽阔感的匠心。以前一定有人在这里居住才对,看着花圃中遍地的野草,我这样确定下来。
那么,这里就是目的地了。
一边向以天空和海洋为背景的建筑走过去,一边回想起刚刚在汽船上得到的信息。
“这个海岛曾是名流的聚集地啊,”轰鸣的马达声中,听到了驾船者这样说,“不过自从发生那些事之后,就不再有人来这里了。”
“当时也算的上轰动性新闻,以培育舞女而闻名的先生居然会存在着那种丑闻啊。在重要的时刻被突然出现的警方打断然后接受盘问不说,接到停止他的活动的禁令后,居然妄图放火烧毁所有建筑。”
“火最终还是被扑灭了,可惜终究有部分地方被烧毁。原来的话,整座山庄都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啊。当然,那时候大家更关注的,还是他每五年向大家所展示的训练出的舞女。外人认为低贱的职业,在他这里却成为了拥有王女气质和绝顶舞技的少女,称之为公主也毫不过分。”
“只是最终他还是受到了严厉的判处,大概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些梦幻一般的舞女了吧。”
驾船人那时遗憾的样子,现在也还记忆深刻。而此时站在山庄围栏前的我,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他的想法了。古典风格的建筑,令人产生了回到中世纪的错觉。即使是并不了解这方面艺术的我,也下意识地认为、无论是在选址还是建造上,这座山庄都是完美的。纵然现在已经斑驳破旧得一如废墟,也无法掩盖它的气质。
推开布满铁锈的大门,刺耳的摩擦声让死寂的山庄又重新有了声响。
——说不定,就像活过来一样。
这样的想法让眼前的建筑有些可怕,但还是没有逃避地直接走了进去。
“抱歉,打扰了。”说了一句愚蠢但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话。
明亮的阳光,从视野中被抽离了。散发着霉味的阴暗大厅,用遍布的灰尘证明了自己被废弃的事实。稍作判断后,就舍弃了厅内左右侧的走廊,顺着正对着的气派的旋转楼梯通向二层。
二楼的廊厅。会客室。休息室。
每一处我都在仔细地寻找,可是除了那些繁华的余烬,妄图发现什么的目的并没有得到实现。
那么,只能去另一边的别栋了。
透过一条幽长的走廊,就到达了和主栋具有完全不同气氛的地方。明明此时已是破败得毫无分别,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别栋不同于曾经的喧嚣主厅,是冷清而安静的。
从一楼开始一直不遗漏地,再次开始了探索。最终在靠西的走廊,找到了一间打不开的居室。原本还抱有些许希望的,因为这条走廊上凝结了许多黑色物质,大概是过了火的缘故。如果是在曾经想要放火烧毁的异常地点,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。
只是门却从内被锁住了。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,向里面喊话也没有反应。
连肮脏地面都不管的、失望地坐倒在地上。已经全部都找遍了,甚至连观星台都没有放过,却依旧是无用功。
以“最后努力一次”的心态,拿出了上衣口袋中两张折叠起来的报纸。然后开始对这些前不久得到的有着十年历史的信息载体,再一次地阅读了起来。
“——每五年一届的舞会,他都会训练出一位全新的舞女,在所有人面前表演出绝妙的舞技。然而这一次他却宣布将迎娶这位自己训练得最出色的舞女,而她也将在由舞会改成的婚礼上,展示自己的舞蹈。”
曾经群聚着贵族的大厅。
“——即将举行的婚礼被警察中止了,在宾客的恐慌中他被带到自己的会客厅进行盘问。这个夜里是二十年里,大家第一次没有看到以往能看到的精彩舞蹈。”
带着不祥气氛的厅室。
“——很快,他所犯下的罪行被发现,继而被勒令出岛接受审判。在他离开的那天,已经宣布被废弃的山庄燃起了大火。”
眼前尤带烟熏痕迹的红木门。
异常会形成属于自己的花园,只有找到它的缺口才能走进去。这时候回想起老师对我所说过的,最多的话。
那么,最后的尝试了。
“失礼了,我是来参加婚礼的。”
就在我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绝望的时候,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。
一位穿着淡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了眼前。与娇小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一直垂落到足踝的黝黑长发。带有古典美感的脸庞搭配着纤细的身材,唯一的瑕疵就是没有任何血色的皮肤了吧,纯白得给人以透明的视感。打开的门让房间与走廊有了空气对流,她散乱慵懒的长发也随之被吹动。
——如同一只纯净的雏鸟一般。
神色冷漠的少女给我这样的印象。
她始终没有张开那已干裂的嘴唇,而是安静地与我对视。只不过少女的瞳孔如同覆满了淤物一样,呈现没有生气的灰霭色彩。
“我是来参加婚礼的。”再一次,重复了这一句话。
不愉的雾气在她眼中渐渐消散,双眸又重新明亮了起来。
“...婚礼。”少女用有些沙哑的嗓音低念出这两个字,随后点了点头。“请跟我来。”开始从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状况中恢复了吧,她的声音变得低柔,甚至带有音乐的律感。
我跟上少女轻盈的步伐,一同穿行在因为变暗的天色而即将完全失去光亮的走廊中。
“请在这个房间暂住下来吧,”被带到了接近主栋的一处位于二楼的客房,少女却没有随我一起进入房间,而是站在了门口。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佣人们都不在了,失礼的地方请原谅。”
“婚礼举行的时间是...”少女像是感到了烦恼一样地蹙起了眉,没有再说下去。
“明天晚上,对吧?”选择了一个对自己而言十分便利的时间。
“是的,明天晚上。”她报以肯定的回答后,就转身离开了。微弱的足音,很快地消失在走廊里。
看来,并没来错呢。松了一口气的,将疲惫的身体靠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。只剩下最后的工作了,这样想着的同时将贴身的一个小巧的红色本子拿了出来,走到窗口借着暗淡的夕阳光线开始翻看。上面记载的,是从各个地方打听来的关于这个山庄的信息。
当眼睛已经酸痛起来时,才意识到周围的光线已经无法支持我阅读下去了。
夜幕降临了。
将手中的本子收好后,再一次向见到少女的房间出发。
已经完全陷于黑暗的走廊里,仿若幽深的异界。行走上的不便、以及人对“未知”的本能恐惧,都让我抱怨起没有携带能够照明的物品十分不智。
依靠着扶着墙的左手,总算是安稳地到达了目的地。
连空气都是死寂味道的建筑内,却突然听到了轻轻的敲击声。而声音的来源就在少女的房中。
这一次,门没有被锁住。轻松地推开后,一抹温和的淡黄在视线中漾开。和没有任何光线的走廊不同,这个房间里燃着一根蜡烛。跳动的烛火,让室内成为了一个可见的世界。
眼睛所接受到的信息,是让人惊诧的情景。本以为会十分豪华的起居室内却没有任何的用具,只不过是一个方形的空间而已。除了角落处勉强可见的简陋妆台,就不再有任何东西。在竖立的烛台上摇曳的烛火,则平静地检视着这一切。即使地面干净得近乎病态,也无法掩盖整间房所带来的牢笼的感觉。
而先前见到的少女,此时正在这个异常的房间里起舞着。
快速的舞步在视线并不良好的房间里已没有办法看清,但协调柔美的身姿,确实地传达了美感。身体也没有了任何重量,连地面都仿佛没有触碰地划动着。这样美丽的场景,让我不由得产生了联想。
宛如一只孤独的鸟,在看不到天空的地方飞翔。
当少女意识到我的存在时,已经是数小时以后的事了。房间里依旧是不变的暗黄,燃烧的烛也没有低上半分。对于在边上站立了很久的旁观者,她似乎感到了些许的迷惑。
带着犹豫的神色,少女问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:“我跳的好不好?”
“你不需要回答了,”在我准备开口时,她叹了一口气打断了,“连他都认为完美的舞蹈,已经不再有询问的意义。”
“到我休息的时间了,能请你离开吗?”对于少女的要求,我点了点头表示歉意,随后向房间外走去。
就在将要踏入走廊的时候,我回过身做了这样的询问:“你的舞姿,我明天还能来观看么?”
“教导我的人说过,不可以让任何人在表演前看到我的练习,明天也是对婚礼上舞蹈的演练...”她再次将眉毛蹙成一个好看的弧度,以这样单纯的方式开始烦恼。
“可以,”就在我以为她会拒绝时,却听到了和预期相反的回答,“反正这里的人包括他都不见了,你来的话也没有关系。”
说完这句话,少女走到了妆台的旁边,入眠一样地蜷缩在了阴暗的墙角。
记不清我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了。最后是靠着房中的椅子,不怎么舒适地睡着了。
梦里,身处于淡白色的寒冷云间,看见挥动着洁白羽翼的鸟飞翔在碧蓝色的青空之下。
早晨醒来是因为手臂上传来的些微扯动感。张开眼睛,对上的是一双绿色的眼瞳。
少女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样,松开了拉着我衣袖的手。“有什么事吗?”我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和善。“你今天不是要来看我的练习吗?”看来我是睡过头了,她竟然自己过来找我。
“早上开始练习时,突然觉得没有旁观者的话会很寂寞。”平静地,少女叙述着自己的心情。“以往从来没有过观众,他也只是在训练着我而已。昨天,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观看的快乐。”
对人类而言,最孤独的就是飞翔吧。抛弃了自己的同类,在最美的天空中穿行,却无法与他人分享对此的喜悦。有着如同飞翔一般的舞姿的少女,也一定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情感。
因此才会随之祈求能有人同行。
然而我是无法飞翔的。
“你可以比今晚的客人更先看到我的舞蹈,”当我起身随少女走出房间时,她似乎有些兴奋地说道,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其他人,但婚礼他们一定不会错过的。”
我沉默着,跟她一起走回了那间空荡的房间。
白天时与夜晚截然不同的明亮,让少女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得清晰。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为何五年一届的舞会如此繁盛了,人们可以在这种绝妙的舞蹈中,看到自己所无法到达的地方。即使已经知道那位培育这些舞女的人所犯下的恶行,我在这一刻还是对他产生了些许敬意。
少女的纤足与地面交错着,影子也仿佛与她一起做着双人舞。这样的情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,却依旧没有厌倦的感觉。翻飞的长发,转动的身体,少女宛如在用所有的生命起舞着。
突然之间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说。有一只歌声最动听的鸟,它一生只会歌唱一次。展开歌喉的时候,它会把自己的身体扎入尖锐的荆棘上。当生命随着被穿透的胸膛流淌出的鲜血一起消逝时,它就会唱出宛如天籁一般的歌声。
飞翔的鸟,歌唱的鸟,在这一刻一起重叠在眼前寂寞舞动的少女身上。
正是因为这样的身姿过于美丽了吧,连那个对舞蹈极端苛刻的人也认为她是完美的,甚至还要迎娶她。
直到下午,少女才停止练习开始休息,大概这时候身上也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吧。她有些羞怯的坐到我的身旁,随后轻声说道:“要是今晚婚礼上的表演水准也能保持在现在这样就好了。”
“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地练习,因为只有成为同伴中最优秀的舞女,才可以获得在大家面前表演的机会。虽然这样的表演只有一次,但我还是为此而不懈地努力着。”
少女倾诉着,自己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。在晚上就将达成长久以来的夙愿,她此刻显得十分幸福。
然而我却明白这些都是虚假的。
“从始至终,我的梦想就是能在所有人面前,展示出只属于自己的演出。就算只有一次也够了——能让我在明亮的大厅中,宛如飞翔一样起舞着。”
“不曾被人见过没关系,跳完舞之后就要嫁给他也没有关系。只要把自己最喜欢的舞蹈表演出来就可以了。”仿佛沉醉于这样的想象之中,她像个孩子一般地笑了起来。
这是我所见过的,最美好的微笑。
“因此,你才会在婚礼被取消后——”
然而还是不得不,说出了这一句话。
“——纵火自杀吧。”
少女愉悦的嘴角僵硬了。
房间里如默悼一般地安静,放置在妆台上已熄灭了的烛火此时散发出妖艳的光。
“人们一直在好奇,这座山庄的主人所训练出的舞女每五年都会换一位,那么原来的舞女去哪里了呢?容姿俱佳、舞技绝顶,这样的女子到哪里都会引起轰动吧?”
“答案是被他亲手杀死了,这间被找出数十具尸体的房间就是佐证。“
“买来许多资质出色的女孩,然后以优胜劣汰的方法对她们进行舞女的训练。比不上其他人的女孩会被杀死,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位最优秀的。即便如此,若是在下一届舞会之前无法保持自己的优势,依旧会被其他的舞女所取代。死亡的命运,终究还是无法躲过。”
“——这就是这个曾为世人称颂的舞会的真相吧。”
“只不过,那位对美的极端追求者,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他的背德行为。就在与你的婚礼将要举行之前,警方前来调查了。后来的事情就大多数都和报纸所说的一样了吧。”
一口气,说出了自己所掌握的资料以及某些推断。口袋里的报纸与记载了相关信息的本子,让我更加地肯定自己的观点。只是还有一个地方存在着异常。
“但有一点他们说错了。对山庄放火的不应该是他,大概是你吧。”我的目光,转向了房内除了妆台外唯一的用具——那仿佛仍在燃烧的烛火。
“原因呢?”少女回到了初见面时的冰冷态度,平静地询问道,“被拯救而脱离了死亡命运的我,为什么要纵火自杀?”
因为没有被拯救啊。
飞翔的鸟无法再飞翔。歌唱的鸟无法再歌唱。
“虽然只是我的猜测,但我想从很早以前起,在舞会上的那一次舞蹈就成为你人生的唯一意义了。因此当他离开后,再也没有在无数个舞女表演过的地方起舞的机会,这样的命运让你选择了自杀。”
我的说法,少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。
沉默了许久的她,只是抬起头微微一笑。
“今晚的婚礼上,其实不会有观众对吧?”
“抱歉。”这只不过是我所编织的谎言而已。数十年过去了,这里早已不再是舞蹈的圣地。
只不过是遗迹罢了。
“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,还可以继续于这里存在着吧?”
对于这个提问,我点了点头作为回应。
“——也就是说,如果今晚完成了自己的舞蹈,我就会消失吗?”
站在连微光都消去的大厅里,我静静地等待着做下决定的少女。
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声响,她以优雅的脚步从二楼缓慢地走了下来。不再是身穿原先的连衣裙,而是一直拖曳到地的洁白婚纱。左手轻扶栏杆,右手则捧着发着光的烛台。
明亮的烛火,瞬间点燃了整个大厅。
没有光亮的话,就无法看到她的舞姿了吧,因此才会燃起这曾经吞噬了自己生命的火焰。
你说这是没有观众的婚礼是错误的,我此刻正是作为你的观众而存在着。看着眼前宛如公主一般的少女,我在心里这样说道。
舞女,开始了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舞蹈。
烛火散发出的光芒变成了天空的色彩,大厅幽暗的地面成为了海洋。身穿的绮丽婚纱如同纯白的翅膀,少女没有阻碍地在这个世界中,舞动着,飞翔着。
这一刻,连“自我”的概念也失去了,脑海里只剩下了她的舞姿。
“谢谢你。”舞蹈结束后,坐在身旁的少女低着头表示感谢。“现在,即使没有这盏烛火,我也可以看到光明了呢。”她用手掐熄火焰后,转头露出了一个绝美的微笑。
“请你离开吧。不用担心,稍后我也会安心的离去了。”
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谢谢你——让我看到了这么美的舞蹈。在心底又一次默念,随后走出了这座山庄。
在通往下坡的树林入口,回身眺望。被满天星辰覆盖的青蓝夜空下,古老的山庄的一扇窗内闪烁着一点昏暗的黄色光点,片刻之后变成明亮的火焰从窗口涌出。火势以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速度,瞬间把整座建筑燃成一片火海。
即使对于亡魂,这样的离去方式也是十分痛苦的吧。多少有些遗憾地,我转过了身。
原本以自己的能力,想要留住她也不是不行。
只是,我既不是全知的侦探,也不是罗曼蒂克的小说家。我仅仅是个除灵者而已。
帮助那些心存遗憾的灵魂达成心愿,从这个悲伤的世界解脱才是我的本职。不能进行过多的拯救,是老师曾经教给我的。
“不要把拯救谁看得过于简单。即便是对于除灵者而言,想要去拯救某个人的一生,也要抱着付出自己的一生的觉悟。”
这句话,那个女人不记得对我说过多少次了。
“然而你要是走上和我不同的道路,我也不反对呢。”不过最后的最后,她倒是也留下过这样赠言。
这一次的工作,结束了吧。从听到这个海岛上有异常的存在开始,就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。如今成功达到了目的,也可以休息一阵子了。
只是,这个少女的故事,我大概会铭记一辈子。
这天晚上在海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进行了安歇。
梦里,身处于淡白色的寒冷云间,看见挥动着洁白羽翼的鸟飞翔在碧蓝色的青空之下。
——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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